原文:Steven Levy 翻译:王沫涵、何聪聪
译者按:本文是著名科技记者 Steven Levy 在 Backchannel 发布的有关 YC 的最新报道。文章带我们回顾了这家大名鼎鼎的硅谷孵化器的过往,也历数了换帅之后在各个领域出人意料的扩张举动。无论是与 Elon Musk 联合成立的 OpenAI,还是对全民基本收入项目的资助研究,YC 早已不仅仅是一家孵化器这么简单。
如果美剧《硅谷》的选角导演被要求拍摄一个典型的 YC 孵化项目申请者的话,场景很可能会是这样:四月中旬的某一天,一个年轻小伙儿晃悠到斯坦福一间地下礼堂前面。他二十四五,下巴蓄着山羊胡子,穿一件灰色套头衫,戴一顶棕色毛线帽,迫不及待地想要分享「停车领域的 Airbnb」这个自认绝妙的点子。他来到盖茨计算机科学大楼,准备向正在开放咨询时间的两位精明的创业老兵进行演示,而后者则会向这位踌躇满志的「扎克伯格」传授一些过来人的经验。其中,一位是 YC 的负责人 Sam Altman,另一位是一家创业公司的 CEO Yuri Sagalov——他参加过 2010 年的 YC 创业训练营,现在是其中一名兼职合伙人。当两人都对这个概念表示出兴奋时,小伙儿显然很高兴。
Sam Altman
但是 Altman——这位 32 岁穿着带链套头衫的精瘦的家伙——突然打住了自己的赞许。「什么时候能做出来?」他问。对方回答说, app 六个月后就能上线。
「六天怎么样?」Altman 问。
小伙儿念叨着一位技术联合创始人正在墨西哥休假。但 Altman 不为所动。「六个月后世界都完全变样了。」他像智力竞赛电视节目 Jeopardy 里的冠军一样连珠炮似地说,「速度跟执行很重要!」
这是 YC《如何创办一家公司》手册上一条标准经验。创业者如果有幸能进入加速器,就会经常接收到这种来自专业人士的建议。不过这次咨询与在 YC 山景城总部的咨询有所不同:不仅在观众面前进行——礼堂里坐满了选修创业课程 CS183F 的斯坦福本科生,还会向 YC 运营的大型网络公开课(简称 MOOC) Startup School 上五万名注册用户进行同步直播。申请进入 YC 核心项目的难度不亚于进入斯坦福:就目前这一批 2017 夏季训练营而言,7300 名申请者中只有不到 2% 的人通过了 YC 合伙人长达十分钟的「恐怖」质询,完成了艰辛的申请流程。而加入这门 MOOC 只需要一个网页浏览器,不涉及任何调查。
以上只是 Altman 利用创业价值来重塑世界的宏图伟业的一角。YC 已从当初一个松散的仅有八家公司参与的暑期实验,发展成为一条年产 250 家创业公司的流水线。所有这些公司都能得到内部专家辅导、免费云存储,以及 12 万美金占 7% 公司股权的投资,尽管其中很多项目几周之前还只有模糊的想法。但与 YC 发放的黄金入场券带来的两项最大优势相比,这些好处都是次要的。首先是创业者能马上接触到 YC 的校友网络,由超过 1500 家公司与 3500 名往期项目的创始团队成员组成,包括超级独角兽 Airbnb、Dropbox、Stripe。作为一个顶尖的创业社群,YC 的校友网络可以说是创业箴言的宝库,对某些创业者而言,还是直接的客户来源。其次,入选的创业者能直接在投资人群体中建立可信度。三个月后,(就上一批项目而言),这些公司能拿到种子轮投资,甚至平均高达 142 万美金的 A 轮投资。
然而对于 Altman 来说,每年两次从训练营中输送出多达三位数的未来独角兽只是一条寻常路径,是一切的开始。他相信,YC 应该帮助成千上万人;世界上应该有足够多的创业公司,使得创业能普遍成为职业发展的第三条路径,成为除了加入现有企业或者公共部门之外另一项被认可的选择。在 Altman 看来,更多的创业公司能让世界变得更美好。他相信,无论是气候变化还是缺少停车位,能解决所有现有问题的创新方案,都将诞生于创业公司。这就是为什么他为 YC 提出了一项更宏伟的使命。现在,YC 的目标不仅仅在于孵化创业公司,也在于推动创新来改善世界。
这也是 YC 创始人 Paul Graham(在创业社区里他被尊称为「PG」)的部分想法;他曾经写道,自己暗地里把这个项目看作是催生更多创业公司、并最终推动大众思维与他所认同的创业思维同步的一种方式。这有点像是在经济发展的水源供给中掺入一些有利创业的迷幻剂。虽然早有这个理念,Graham 和联合创始人 Jessica Livingston 因疲于扩张项目本身,没能朝这个目标更进一步。
而 Altman 从未感到力不从心。自从 2014 年接手 YC 之后,他就开始在一系列出人意料的领域进行扩张,比如与 Elon Musk 联合成立了一个人工智能实验室,以及开展一项打造实验城市的计划。在 YC 方面,Altman 招募了一些超音速航行和核聚变领域的创业公司;他还创办了一支永续基金,将数百万美金投资到发展良好并在后期寻求融资的 YC 校友公司中。「我们希望能最大程度地激发全世界所有公司的创新能力,因为我们相信,这样每个人才能有一个更美好的未来。」他告诉我。这是六月初最后一场咨询结束后不久, Altman 在 YC 位于 Pioneer Way 总部的一间会议室中稍作休整。
MOOC 就是一个绝佳的例子。这门为期十周的课程向五万名向往创业的注册用户直播讲课与咨询过程,还借用 YC 的校友网络提供志愿导师,为 2820 家公司的 7746 名创业者刚启动的项目提出个性化的建议。「在人类历史上,能在同一时间为最多创业公司提供咨询的组织就是我们。」Altman 对我说。
在我们聊天的房间外,创业者刚刚结束每周聚餐前的会议,正鱼贯而出。本期训练营共有 132 家公司,是目前规模最大的一批。其中有四家无人机创业公司,以及许许多多人工智能导向的公司,YC 甚至安排了一名合伙人对它们进行专门指导。不过,即使这个数字相比早年的 YC 项目已经是个巨大的提升,但在 Altman 认为 YC 也许能够大有作为的创业世界中仍然只是沧海一粟。所以现在他正在思考如何扩大 MOOC 的影响力。仅仅提供咨询是不够的。「我想做的一件事——虽然还没有答案——是怎样也能资助这些公司。」他说。
我觉得这听上去很疯狂,不过这个回应倒是让 Altman 很高兴。(在 YC 的创业观中,「听上去疯狂」可以说是巨大潜力的前提,看看 Airbnb 就知道了。)然而,我问他,YC 的规模有可能大到足以投资三千、四千、五千甚至一万家公司么?
「我觉得明年就能投一万家。」Altman 说道。他粗略计算了下:一万美金,对很多早期公司来说足以支撑很久,尤其是在海外经济不景气的地方;这意味着投资一万家公司只需一亿美金,理论上是可行的!「你能给所有公司足够的钱,还可以附上一些额外福利,比如免费的法务帮助。」他说。
他对这个前景感到欣喜。「这很棒,对吧?就像,不久前人们还觉得任何一个地方都不可能有一万家创业公司,而现在我们却说要一下子孵化一万家公司!」
我在想会不会有一天出现创业公司泛滥的情况?
「我肯定,上限是有的。但我觉得现在我们离那还很远。」Altman 说,「触到上限时我们会知道的,不过我知道我们还很远。」
硅谷是一个分叉的生态系统。首先,这里有很多定义技术变革的科技巨头:苹果、谷歌、Facebook,以及沿海往北八百公里开外的其他巨头,比如亚马逊与微软。然后是第二梯队,这更接近一股浪潮而不是你能在地图上找到的东西。我们所说的创业的世界是一个强大的组织,但传统意义上而言,也是分散的,因为它由几千家小公司组成。其中大多数在规模壮大、叩响第一梯队的门之前都一直默默无名。从未有任何一个组织能够代表成就硅谷的蓬勃生机与高速增长,也从未有任何一个地方飘扬着创业者的奇怪旗帜,并帮助他们融合权力与影响。
YC 正在改变这一切。凭借惊人的校友网络、给予入选创业者直接可信度的能力、列有独角兽和千里马的名单,以及作为投资权威日益上升的地位,YC 不仅本身已经成为一个强大的组织,还演变为驱动硅谷的创业雄心与创新的一个符号——可能也是唯一符号。有数据佐证:「如果没有宏观经济衰退的话」Altman 在一月写道,YC 孵化的公司的估值在年底之前将会超过一千亿美金。毕业公司中超过半数估值都将超过 1000 万美金,其中当然还有估值百亿的三巨头:Dropbox、Airbnb、Stripe。
在 YC 内部,有这么一句话来形容这个组织的演化:它从一门家族生意起步,但现在更像是一所大学。YC 家族族长 Graham 本人就说,他开始经营这门「家族生意」后不久就是这么想的。据他所说,和大学一样,YC 持续的资源并非一项产品,而是一个网络。YC 的校友网络是哈佛校友人际关系网的硅谷版本——一个互帮互助的内部组织。每年,几百号校友聚集在「YC 营地」——差不多是一个极客版本的波西米亚森林(Bohemian Grove)[1]。我们知道,像大学一样,YC 向全世界提供服务:对于创业者与合伙人而言,钱并非主要动机。
这话说的容易,考虑到 YC 已经为很多合伙人——他们不仅在基金中有份额,自己也经常会投资训练营中最好的一些公司中——带来了巨额财富。
确实,YC 刚开始的时候与其说是做投资,不如说是玩票。在 1990 年代的互联网泡沫时期,Graham 和一些朋友把自己的创业公司 Viaweb 卖了一大笔钱,然后摇身一变成了一名黑客哲学家,出版了一些充满理想主义色彩的文章讨论如何创办公司,结果大受欢迎。2005 年,他决定将自己的兴趣付诸行动,在博客上发帖号召创业公司来马塞诸塞州的剑桥参加一个为期三个月的「暑期创业项目」。
「这个项目就像是一份暑期工作,唯一的不同之处在于我们给你的不是工资,而是种子投资,让你跟朋友能自己去创业。」他写道。这个有八家公司参与的项目非常成功,于是他决定再做一次。
早期 Graham 就定下了每年两批项目的节奏。在项目开始前几周,YC 的四名合伙人(Graham、Livingston,以及他之前在 Viaweb 的好友)会筛选申请,然后打电话邀请其中的优秀人选前来参加为期一周的面试,对创业的点子以及创始人的品格进行评估。在每个面试日结束后,Graham 会致电入选的申请人,发放正式通知,并要求对方立即给出回复。(他曾经对我开玩笑说,这是一场虚拟的智商测试,大概是因为那些回绝的人还不够聪明,没有资格加入项目。)YC 对那些公司的投资是两万美金甚至更少,取决于该公司有多少名创始人。
2005 年的 Y Combinator
项目为期三个月,强度很高,主要围绕如何打造产品。Graham 和他的合伙人,会联合诸如 Paul Buchheit(Gmail 之父)之类经验丰富的产品人,为创业者提供咨询。Graham 通常会在 Pioneer Way 散步的时候开放他的咨询时间,而创始人就像苏格拉底的追随者一样一路跟着他,认真记下他说的每一个字。每周二晚是例行聚餐,菜式通常是炖菜之类的高碳水化物的食物。之后一位科技界大佬会发表讲话,可能是 Marissa Mayer、马克·扎克伯格或者其他人。
项目临近尾声时,创业者开始疯狂为 Demo Day 做准备。当天,每家公司都会在硅谷最精明、谨慎的投资人面前进行一场精心准备的展示。Graham 坚持每家公司都需要在自己展示的幻灯片中加入 YC 版本的亮点:一张显示用户/客户/营收或其他任何方面会高速增长的预测图,以表明产品触到了用户的痛点,任何投资人错过的话,当这家公司成长为下一个 Airbnb 时,会一辈子追悔莫及。
这个数字还在增加。而随着越来越多 YC 系公司获得成功,外界的关注也在持续增加。尽管许多公司失败了——事实上,大多数都失败了,因为现实就是这样,即使这些公司都接受到良好的建议,也通过了严格的评估,而媒体的报道让我们看到的是被大公司以百万美金甚至上亿美金收购的赢家。而其他公司则继续发展,直到它们马一样的前额上长出角来。随着热钱不断涌入科技圈,投资人发现手头的资金已经超过了值得投给优秀公司的数量。拥有 YC 血统对投资人和创始人来说都是一个表示认可的印章。「如果一家 YC 系公司要求见面聊聊,我会同意么?当然。」来自 GV (谷歌风投)的风险投资人 M.G. Siegler 说。
2009 年的 Y Combinator
YC 训练营的价值有目共睹。于是,申请的创业者不再仅限于退学或者刚毕业的大学生,经验丰富的工程师与产品经理,也就是那种不难自己去进行融资的人,被训练营的咨询质量、严格的产品开发过程,以及人际关系网络所吸引,也开始申请进入 YC。Dan Siroker 曾是 Google 一名明星产品经理,放下自己的不安,加入了 YC 2010 年的训练营。就是在那期间,他想出了现在发展成 Optimizely 的想法——Optimizely 在 2015 年的一轮融资中估值已经超过 5.5 亿美金。「我们没想那么多,『YC 对我们来说是不是不够好?』」他说,「不过我们想得很深。现在,我们能有今天要归功于 YC。」
随着规模和投资金额与日俱增,在 2010 年之前 YC 内部的压力也一直水涨船高。两名外行投资者 Yuri Milner 和 Ron Conway 决定自 W11 这一批起,给每家 YC 公司投资十五万美金。事情照理应该变得容易。这里的逻辑是,如果银行账户里有更多资金,创业团队应该能更专注于产品、暂缓融资。但这一大笔钱带来的喜悦却变成了更深重的焦虑——对 YC 创业者来说,事情发生得太快了。(2014 年,YC 终止了那项协议,决定直接给每家公司十二万美金。)
最终,更高的强度与更大的赌注确实催生了更优质的公司。但 YC 的气质却发生了变化。「2007 年我参加那会儿,你在那晃悠三个月,之后可能会拿到投资。」Harjeet Taggar 说道,他在 2009 年成为了 YC 第一名全职的运营合伙人,「现在却变成这样——我们必须拿到三百万投资!在项目期间,你的关注点更多是在如何能在 Demo Day 上脱颖而出,而不是多跟身边的人打交道。」
今天的 Y Combinator
在 2012 年夏天,事情发展到了转折点。「那时候,每个人都觉得快要崩溃了。」YC 的 CFO Kirsty Nathoo 说道。当时,她正与 Livingston、Taggar 一起处理日益复杂的日常事务,保证有着 84 家创业公司的训练营还能正常运转。「当时我们已经到了这么个程度,没人知道所有人的一切事情。」她回忆道,「每个人都试图跟上所有公司的节奏。但实在做不到。创业者未免有些沮丧,因为他们来咨询的时候,合伙人可能会说『给我点提示,你是做什么的来着?』」
今天的 Y Combinator
在 2012 年夏天,事情发展到了转折点。「那时候,每个人都觉得快要崩溃了。」YC 的 CFO Kirsty Nathoo 说道。当时,她正与 Livingston、Taggar 一起处理日益复杂的日常事务,保证有着 84 家创业公司的训练营还能正常运转。「当时我们已经到了这么个程度,没人知道所有人的一切事情。」她回忆道,「每个人都试图跟上所有公司的节奏。但实在做不到。创业者未免有些沮丧,因为他们来咨询的时候,合伙人可能会说『给我点提示,你是做什么的来着?』」
Livingston 表示同意:「我们需要更多合伙人。」
YC 在校友网络中寻找,把一些它所中意的已经出售公司或者创业失败的创始人吸纳成为合伙人。自此,整个批次开始被划分成小组,每一个小组都由相应的合伙人领导。尽管创业者可以向任何合伙人咨询,但他们通常会找领导自身小组的合伙人。所以创业者有可能没怎么跟其他小组的创业者交流就度过了三整个月——有时是在 Demo Day 上才第一次了解同期公司在做什么。YC 还从原先的总部搬到了街对面一幢更大的楼。而 Demo Day 也从总部搬到了更宽敞的计算机历史博物馆。现在要完成所有两分半钟的展示,一天已经不够用了,所以 YC 把 Demo Day 延长至两天,还把所有公司进行分类,便于投资人只参加他们感兴趣的领域的展示。
当然,最大的变化就是 2014 年 Graham 离开并任命 Altman 为接班人的时候。「Sam 的出现让我意识到自己可以退休了。」Graham 说。对他而言,Altman 是完美的继承者——也许是因为他们的想法相近,尤其是他们都热衷那些被大众视作疯狂的想法,但主要还是因为他认为 Altman 能带领 YC 走得更远。现在,Graham 和 Livingston 已经带着两个孩子去英国计划居住一年。(Livingston 打算回到 YC,但 Graham 说他并不怀念之前的日子。)
关于领导层的变化,Graham 在他的博客中表示,他相信创业公司将会成为定义我们时代的时刻。「十年后会有比现在更多的创业公司。如果 YC 要投资他们的话,我们也要相应扩张。」他写道。所以 Altman 的第一份工作就是扩大训练营的规模。
为了保证扩张后的训练营运营顺畅,Altman 聘用了更多合伙人与运营人员。(YC 现在有 46 名全职员工。)另外,还有 Scribd (2016 年夏季项目)前高管 Jared Friedman 领导的客户软件研发团队。该团队开发出了一款融合了 Quora特色与维基功能的类似 Facebook 的 app「Bookface」。
Friedman 说,校友网络中有大约一半的创业者每周会查看一次这个 app,更多人会在收件箱中收到关于讨论的每日分析。如果创业者有任何疑问,可以发布在 Bookface 上,24 小时内就会收到来自其他创业者的回答,Friedman 告诉我。换句话说,任何一名创业者可以很容易就得到来自独角兽公司 CEO 的帮忙。 在上一轮融资中估值 4.55 亿美金的 Weebly(2007 冬季项目) CEO David Rusenko 表示会确保这些提问得到回复。「之前我们得到过很多人的帮助,现在是回报的时候了。」
YC 软件团队的部分工作包括用人工智能来使某些流程自动化。基于数据库中 YC 多年来积累的十万多份申请,软件团队研发出一款了叫做「HAL」[2] 的人工智能产品,来帮助筛选申请。「HAL 会阅读申请,并进行投票,就跟人一样。」Friedman 说,「他已经帮我们节约了很多时间。」
YC 软件有可能像合伙人那样为创业者提供咨询么,帮他们设立目标、关注客户、为 Demo Day 准备合适的幻灯片来展示产品的指数级增长?Friedman 的回答是肯定的。「长期来说,是有可能做出一款人工智能产品,比我们更擅长做这些事。」他说。
Altman 在继续 Graham 的征程、发展壮大 YC 各项业务之余,还做了许多 Graham 从未涉足的新试验。其中之一就是扩展 YC 接纳的创业公司类别。最初,典型的 YC 创业团队需要制作一款针对用户的 app、一个技术工具或尝试开拓某类新市场。Altman 鼓励创业团队涉足目标宏大、资本密集的高新技术项目,例如核聚变、抗癌药物及超音速客机。(Altman 就非常喜欢超音速飞机初创公司 Boom,他本人也因此加入了公司董事会。)有些人知得知 2016 年冬季训练营中有一家自动驾驶的创业公司之后不禁拿此事开玩笑,但这家名叫 Cruise 的公司在结业不久后就获得了通用汽车价值十二亿美金的收购要约。(YC 所持有的 7% 的 Cruise 股份对应的回报足以覆盖其两年多的投资。)
Graham 说:「招募所有那些硬科学初创团队的确让我很惊讶。」他表示从未想过这么做,因为「我们团队成员太少,所以我们做不了太新奇、激进的项目。我们也不会鼓励人们来申请,否则我们的工作量就太大了。」
此外,Altman 也开始允许非盈利的创业团队加入训练营,为他们提供五万美金的资金,通常还为他们匹配一位合伙人。在上届冬季训练营中,他特别邀请一个来自非营利组织 ACLU(美国公民自由联盟)的科技团队加入项目。但这并不意味着 YC 反感盈利——YC 最近成立了新分支 YC Continuity,由前 Twitter 高管 Ali Rowghani 领导,主要对参加过训练营的初创团队进行相对后期的投资。
Rowghani 说:「Sam认为这么做能持续发展创新。我们要找的不是下一个图片分享 app,而是能推动科技进步的创意。同时,对我们来说也会有盈利机会。」
但 Altman 最出人意料的决定是自己承担绝大部分投资启动的 YC 研究部门,区别于加速器项目 YC Core 独立运营。其中的明星项目是致力于相关研究的人工智能实验室 OpenAI,它或许能与人工智能企业的强大影响抗衡。Elon Musk 是 Altman 的合伙人,他十分担心人工智能或将趁势而上、伤害人类。通过 OpenAI,他赞助支持了一个项目,探究全民基本收入会带来什么结果。Altman 说:「我想在人工智能来临前,了解这些社会变化。」此外,还有另外一个项目研究全民医疗保险。研究部门旗下还有一个名为「人类高级研究社区」(Human Advancement Research Community,简称 HARC)的分支,它的使命是「通过发明扩展人类视野、加深人类理解的技术,确保人类智慧超越人类权力」。(听起来更像是出自好莱坞女星 Gwyneth Paltrow 而不是 Graham 的剧本,但 HARC 的确吸引到了计算机界的传奇先锋人物 Alan Kay 的参与。)当然不能忘了 Altman 正在策划一个改造城市的计划,他已经开始为此搜寻实验地点了。
考虑到所有在做的事情,去年 Altman 把自己的头衔改为他口中的 YC 集团总裁,任命长期创业家及创业项目老将 Michael Seibel 为 CEO,主管 YC Core 项目。Seibel 表示:「Sam 不会囿于眼前的组织模式,他会一直努力探索理想的公司架构。他有勇有谋。如果你三年前问我们未来有何打算,我们会说希望有一支成长型基金、研究团队或服务成千上万名创始人的创业学校,你肯定不会相信的。并不是说 Sam 想出来了所有这些想法,但他不惧挑战,能推动执行。」
全世界有成千上万个不同的创业加速器项目,其中一些规模比 YC 更大,在几大洲不断扩张,而 Altman 坦言自己还不清楚为什么 YC 比其他同类公司表现更出色。YC 已成功孵化多家独角兽公司,但可以肯定的是,其他竞争对手的战绩仍然为零。「我期待我们是行业领军者,但为什么能把距离拉开这么大?」Altman 问道。(在全世界不同城市孵化创业项目的 Techstars 合伙人 David Brown称,毕业于 Techstars 的一些公司可能达到了独角兽级别,但这些团队不愿披露他们的具体估值。)但当问及身处英国乡间寓所的 Graham 时,他说答案很简单——「如果你做的事情别人从没做过并且你做得很棒,产生的影响是不可磨灭且不断延续的。」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YC 的成功最终给它带来了更多继续扩大使命的自由。参加项目的初创团队能获得更多的资助是正确且必要的,但现在 YC 把真正的热情投入到全面加强创业心态上,以此改善世界。当然,现在仍没有证据显示这样做能修复这个世界,因为给人们带来惊喜的整整一代创业公司并没有让世界变得更美好。但 YC 的领导团队对创业的信念已深入骨髓,因为他们就是在创业过程中让整个组织生根发芽,而不是完全依赖现有市场的环境和形态;他们同样相信,一个组织可以持续产生影响,甚至超越人的一生。CEO Siebel 说,正是这样的前景吸引他全职加入。他说:「真正说服我的是 Paul Graham 和 Sam 所说的:YC 可能会是一家存在一百年或更长的机构。」
显然,我不是第一次听说「YC 长寿论」,但这次我忍不住表示怀疑。毕竟一个世纪前,我们几乎没有无线电,更别提计算机了;我很难相信任何人能预测属于人工智能、全球连接、人工现实的一个世纪后会发生什么。我问 Seibel:「一百年?这可能吗?」
Seibel 答道:「不仅可能,而且我们正在把这种可能变成现实。」
这是 ONES Piece 翻译计划的第 137 篇译文。本文原载于 WIRED Backchannel,作者 Steven Levy 由 ONES Piece 王沫涵、何聪聪翻译。ONES Piece 是一个由 ONES Ventures 发起的非营利翻译计划,聚焦科技创新、生活方式和未来商业。如果您希望得到更「湿」的信息,我们也有播客节目「迟早更新」供您收听。
[1]:美国知名权贵俱乐部「波希米亚俱乐部」(Bohemian Club)每年 7 月召开年会的场地。
[2]:意指 HAL 9000,即《太空漫游》中的智能电脑。